触乐夜话:最漫长的冬天

日日盼春至。

编辑池骋2020年02月05日 18时12分

触乐夜话,每天胡侃和游戏有关的屁事、鬼事、新鲜事。

图/小罗

北京今天又下雪了。早晨就听说了消息,这会儿才飘到我的窗前。前几天好像也下了一回,具体是什么时候我也忘记了,我只记得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有人在群里说了几句,但我连起床拉开窗帘看一眼的兴致也没有,在床上翻滚一会儿,很快又睡了过去。再醒过来,雪早已经停了。

这段时间我睡得特别多,因为只要睡过去就可以什么也不看,什么也不想。从去年夏天开始的消耗令我的神经变得特别脆弱。那么多的事儿接踵而至,一点喘息的机会都不给。就算原先是个铁打的棒槌,如今都已经磨成了细细的针。

在这个异常苦闷的假期里,很多事情都对我来说失去了吸引。追求新鲜事物需要很大的勇气和心力,哪怕只是一款新游戏呢。但我没有。

在这个假期的最初,我一度沉迷于玩以前玩过的游戏,看以前看过的剧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我猜我在重复过去的生活这个行为中获得了一点安全感。顺着这样的想法,我花300港币重买了《尼尔:机械纪元》的数字版,我还顺手打通了《俄罗斯方块:效应》,也在《勇者斗恶龙:建造者2》里度过了好些日子,还回到了《彼处水如酒》的美国热土上徒步旅行,甚至在3DS和模拟器上玩了各种各样的“柯南”游戏。

很巧,我正是在去年的春节第一次玩《尼尔:机械纪元》的……真是令人怀念

你猜怎么着?这一切很快都变得无聊起来。我在PlayStation商店、Steam和eShop的列表里翻来覆去地打捞游戏,捞起来又放下——我什么也不想买,什么也不想玩。

剧集也是一样。我买了视频网站的会员,使劲地在里头翻,但我也不知道自己在翻什么。我将很多以前想看的剧集加入了自己的列表——终于有完整的时间可以好好看看了,但事实上就是什么也没看。唯一看了的是最近特别有名的台剧《想见你》,但我花10个小时追完了目前为止的所有更新以后,家里骤然安静下来,我好像陷入了更大的疲惫和寂寞当中。

谁不喜欢许光汉呢!

我想起2008年的时候,我有一段时间的快乐源泉是某个电视台9点到9点半放的一集“柯南”。就那么一集,每天晚上守着看——我也是在那个时候才开始变成真正的粉丝。

2020年的我有了尊贵的会员身份,上千集“柯南”轮播,想看哪集看哪集,妹有广告,妹有尽头。而我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了又醒,醒了又睡,“柯南”全程都是我的背景音,我只在无聊抽搐的间隙看它一眼。

还是很可爱的……

“我现在就像一个真正的数字贵妇。”我跟朋友说,“我买得起我想玩的任何游戏,我也找得到我想看的任何剧集,但我就是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在这个异常苦闷的假期里,我头一次对自己有了怀疑。善良的读者们可能记得我在这里写的第一篇头条,那是关于《星露谷物语》的文章,我提到了一种对抗现代性的方法:极度无聊治疗法。最简单的做法是,“把自己关在家里,拉下窗帘,在沙发上坐着什么也不干,将自己完全交付与一种无聊,放任自己最原生的想法在心头自由流动”。

可事情并不是这么简单。从工作中脱出,与日常秩序背离,这当然是很不错啦,但你又怎么可能将自己完全交付与这种无聊,又怎么可能放任自己原生的想法流动?哪里还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啊。你的眼睛、你的情绪、你那空闲出来而无处安放的感受力,不都在那儿吗?

其实好的写作者天生就愿意去接近那些重要的时刻。就算是痛苦也好,写作者也会告诉自己:记住痛苦,然后写下来,什么也比不上见证的责任。但有些痛苦实在是太大了一点——就像是窗外的这场大雪,你知道它会落在地面上结成化不开的冰,在等待春天到来的漫长时间里被无数人的脚印踏成污泥。

这个冬天会过去的。这个冬天永远也不会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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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池骋

chicheng@chuapp.com

不想当哲学家的游戏设计师不是好的storytell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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