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乐夜话：“杀戮”与否不重要

我曾为了正义去“杀戮”。在战争题材游戏中，我扮演过不同国籍的士兵、穿越不同时期的战场，也抹去了许多“生命”。不过绝大部分游戏过程中，我都知道自己在扮演“救世者”，死于我手的是邪恶纳粹、是冷血雇佣兵、是残暴侵略者，整个故事也都在暗示我一件事，杀死这些“恶龙”，才能拯救更多人。

我也曾纯粹为了乐趣去“杀戮”，在“反恐精英”系列的战场上，在《雷霆一击》的械斗中，还有面对成群结队的丧尸、喷吐着粘液的昆虫时……不过，直面这些“死亡”并不会让我真正觉得杀死了任何人。他们只是虚拟形象，死亡之后就会消失在地图上，并在下一次战斗时重新出现，当死亡不会出现后果和影响时，其实和在《俄罗斯方块》里消除一堆像素没什么区别。

不少游戏中也为玩家提供了“不杀生”的选项。就拿上个月公布了不少新消息的《看门狗：军团》和《赛博朋克2077》来说，他们都有“不杀人通关”的可能性。

《赛博朋克2077》不会添加道德系统制约，玩家杀人与否不会影响游戏走向，如果玩家选择不杀死敌人来通关，那就得锻炼自己的潜行本领，尽量让敌人失去行动能力，而非死亡。《看门狗：军团》里拥有将近一半的非致命武器，玩家也可以通过弄晕敌人来完成关卡，结合“看门狗”系列前两作来看，做法应该也是利用各种道具潜行，然后打晕或电晕敌人。

作为一位绝对的和平主义者，我当然希望自己在游戏里塑造一个心怀良善、不愿双手沾血的角色。只不过我希望，等待成品发售时，“杀戮”与否的抉择最好不要只停留在自由选择上。

就我个人来说，让玩家自己分辨是否需要杀戮，而不是仅仅给一个明确选项，才是厂商们应该下功夫的地方，《地铁：离乡》在这方面做得就非常到位。

在这一代的故事中，主人公阿尔乔姆带领的主角团队离开地铁站，走向被核弹蹂躏后逐渐重新焕发生机的地表。在故事临近尾声时，阿尔乔姆来到了一处大坝附近的校区，在核弹末日来临时，老师带领着学生躲避到了密林里。为了对付四处流窜来的土匪和辐射后变异的危险生物，老师们一边保护学生，一边教导求生知识。如何取得食物、如何制造武器……随着时间流逝，学生们已经熟练掌握了这些技能，变得能够抵御危险，并且按照儿时的游戏内容，为团队做出了明确分工。

阿尔乔姆刚刚到达这一区域时不会引发激烈的战斗桥段，玩家可以在相对安静的环境下进行探索。在探索期间，只要玩家仔细阅读地图上散落的信件和标记，就很快就会察觉到这里的异常。那些学生与其说是幸存者，不如说是还保持着天真本性的大孩子，就连他们为不同团队起得名字都是基于儿时游戏的内容。

当主角在通过这个营地的时候，如果被发现，会被强制当作“土匪”，从而引发战斗。因此，当玩家充分了解这些人的背景故事后，就该进行抉择了：如果选择杀死这些灾难后坚信求生的“大孩子们”，那么就会给玩家的后续剧情带来巨大的麻烦；如果选择不去杀死这些敌人，就需要进行潜行战斗。只不过这一关卡的潜行相对来说并不困难，学生们大多使用弩箭和半自动武器，在非高难度下，玩家就算不小心暴露自己也能通过直接跑路来避免战斗。

我小时候爱看童话故事，骑士为了拯救公主，把长剑插进恶龙的头颅；猎人割开大灰狼的肚子，让石头坠着它沉入水底。长大点以后，爱看一些英雄故事，战士们勇敢杀敌，拯救父老乡亲于水火；穿着长衫的文人奔赴刑场，用生命证明理想的份量。

除了大道理，这些故事还传递给我一个明确的信号，想要阻止邪恶，最有效的手段就是把死亡带给“恶龙”本身。

可惜那时没人教过我该如何看待死亡。我去查资料，知道了人死后会在多少天内变质腐烂，多少天内长出苍蝇和蛆虫，多少天内化成白骨和泥土，只是这些知识除了让我半夜不敢下床撒尿，并没帮我撩开那具骷髅身上黑色的斗篷。直到有一天，亲近的人离开了我，更多亲近的人开始哭泣和心痛，这时我才明白，死亡本身也是“恶龙”之一，它带给人们的伤害无法偿还。

如果有的选，我希望这辈子都不会把死亡带给任何一个活人。万幸的是，我生活的环境充满幸福和快乐，不需要去做什么生杀抉择。而既然虚拟世界中的抉择不能避免，那么就只能期待各大厂商在剧情上多下功夫，让我在选择上有更充足的理由，而不仅仅是有选择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