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域镇魂曲》精神续作《折磨：扭蒙拉之潮》开发秘辛

《折磨：扭蒙拉之潮》（Torment: Tides of Numenera）是《异域镇魂曲》的精神续作，同时也是Kickstarter众筹史上一款具有里程碑意义的游戏，它在2013年的筹资金额达到了当时创纪录的419万美元，该作已在今年2月底正式发售。

外媒Eurogamer在前不久采访了参与游戏制作的两位主要开发者，请他们聊了聊在游戏制作过程中遇到了哪些挑战，以及不得不做出的一些取舍。触乐对文章的主要内容进行了编译。原文标题《The making of Torment: Tides of Numenera》，作者Robert Purchase。

大约5年前的某天凌晨4点，我在结束了一次Skype通话后去睡觉，不过跟我聊天的两个人还一直在线。他们是克里斯·阿瓦隆（Chris Avellone）和科林·马克康姆（Colin McComb）。我跟阿瓦隆、马克康姆以及其他几个人谈论了他们参与制作的《异域镇魂曲》（Planescape: Torment），那是一款很棒的游戏。

5年前，我们在筹划一期将《异域镇魂曲》的开发作为主题的播客。5年后的今天，我和他们又要聊一聊《折磨：扭蒙拉之潮》（Torment: Tides of Numenera）的开发过程。

当时没有人知道他们会做一款叫《折磨：扭蒙拉之潮》的游戏，马克康姆不知道他会成为创意主管，亚当·赫尼（Adam Heine）也不知道他会担任游戏的设计主管。马克康姆和赫尼甚至当时没有在开发游戏，赫尼在泰国抚养孤儿（他至今仍在泰国居住），而马克康姆一直在“骚扰”克里斯·阿瓦隆，希望得到为《废土2》（Wasteland 2）写剧本的机会。

马克康姆如愿得到了《废土2》的编剧职位。没过多久，他接到inXile老板布莱恩·法戈（Brian Fargo）打来的电话。“科林，你好。”法戈在电话那头说，“我为Torment注册了商标，我很好奇你有没有兴趣做一款游戏……担任创意主管？”

“天哪，布莱恩！”马克康姆回复道，“我不敢相信你会让我做这事儿。我知道人们怎么评价《异域镇魂曲》，我也知道我对它的感觉。如果你把事情搞砸，那么你的声誉就永远被毁了。”

不过马克康姆同意了，然后他给赫尼写了一封电子邮件：“你想加入吗？”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已经成为往事，我将在下面详细谈谈。请注意，前方大量剧透，我还请他们聊了聊未完成的众筹扩展目标内容。

当你没有“异度风景”那样的龙与地下城战役设定，该怎样开始为它制作一款精神续作？你需要创造自己的世界，以及一个在你能力范围内尽可能宏大的故事。

《折磨：扭蒙拉之潮》的故事一开始就有一个“变换之神”（Changing God），不过在最初的设定中是真神，而不是一个通过克隆和意识转移实现永生的男人。

“他支离破碎。”马克康姆说，“你的任务是在熵之天使（Angle of Entropy，即Sorrow）之前找到他的碎片，否则熵之天使会将它们彻底消灭，摧毁……整个宇宙。”问题在于“这太史诗了”，他补充说，“这不仅仅是拯救世界，而是拯救所有被创造的物体。”这套剧情不太适合《折磨：扭蒙拉之潮》，但什么故事更适合呢？

在思索答案的过程中，马克康姆和赫尼创作了他们的设计支柱，并提出一个核心问题，“生命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异域镇魂曲》的核心问题是“什么能够改变一个人的本质？”）马克康姆还意识到，他和朋友蒙蒂·库克（Monte Cook）一起制作的RPG桌游《扭蒙拉》（Numenera）很适合作为游戏的背景设定。经过几个星期的准备后，他们迎来了为《折磨：扭蒙拉之潮》在Kickstarter进行众筹的日子。

《异域镇魂曲》的粉丝们会对它感兴趣吗？“又或者，”马克康姆说，“他们会不会说，‘噢我的上帝，你们这些家伙都是一群尸体都要吃得干干净净的秃鹰吗？’”

2013年3月6日，《折磨：扭蒙拉之潮》在Kickstarter启动众筹，那时亚当·赫尼正在看1996年上映的汤姆·汉克斯执导兼主演的喜剧电影《挡不住的奇迹》（That Thing You Do）。“电影里有一段蒙太奇场景，乐队突然人气飙升，他们的音乐在畅销榜的排名不断上升。”赫尼说，“我一边看这段场景，一边盯着身旁电脑屏幕上的Kickstarter网站，看着数字一直往上涨。当时我想，‘天哪，究竟发生了什么？！’”

《折磨：扭蒙拉之潮》在6个小时内就达成了90万美元的众筹目标，筹资额的增长甚至让开发团队很难跟上节奏。“我们没有准备足够多的扩展计划，所以只能努力在众筹页放更多东西。”马克康姆说。《折磨：扭蒙拉之潮》最终筹资金额达到在当时创纪录的419万美元，而游戏量级的突然扩大，也意味着开发团队不可能在一年内完成制作。

经过那次疯狂众筹之后，马克康姆、赫尼和研发团队需要花大约3个月时间，在2013年7月份的一次编剧会议前设计一套故事情节。

“玩家角色还是会从天空落下来，掉进一个垃圾堆里，被一个叫Clock Maker的家伙救助和治愈身体。你会到达阿尔德比（Aldeia）村庄，遇到几个永生术士（Aeon Priest），他们会告诉你Sorrow正在追捕你。你登上The Catena，不过它会在城镇巨株（Bloom）坠毁。”

“你在巨株会做些事情，然后攀爬山峰Sagus Cliffs，在那里做一些事情。你从那儿沿着海岸走，到达死亡英雄谷，走进书房，进入遗族院（Castoff Compound），遭遇Sorrow。你从那儿驾驶飞船到绿洲（Oasis），从绿洲到Ossiphagan，再从Ossiphagan到……”

你在《折磨：扭蒙拉之潮》中的动机总是去其他地方，永远不会仔细探索场景，对游戏里任何场景的了解都不可能像对《异域镇魂曲》中的印记城那样深入。“如果我们能够制作一款流程两三百个小时的游戏，那会很酷。”赫尼开玩笑说。但他们不能，所以他们不得不放弃一些想法。

“我们做了七八个主要的迭代版本。”马克康姆说，“在每个迭代版本中，游戏的节奏感、带给玩家的体验以及我们试图表达的内容都变得更集中和简洁。”

不过“变换之神”的概念始终没有发生改动。变换之神在被Sorrow攻击后从月球掉落，你在他分离出来的一个躯体中突然醒来。但故事的结局经历过几次重大改变。

按照开发团队最初的设想，你会遇到变化之神，并跟他来一场面对面的对决。“你最终会在虚空时间屋（House of Empty Time）遇见他。”马克康姆说道，“那是他的家，你和第一个遗族（castoff）都会被传送到那儿。你试图通过他的未来堡垒，而他则想将你传送到Resonance Chamber坠毁的地方。你们之间会展开一次大规模的对决。不过这样一来设计思路就太宏大了，远远超出了我们的预算范围。”

在当时，幽灵（The Specter）还是个小角色。“我们刚开始准备将幽灵设计成一种记忆病毒。”马克康姆说，“它会在你的大脑里慢慢长大，长成形状，并最终诞生到真实世界。”但有人提议：“如果变换之神不会被你的身体驱离，那又会怎么样呢？”这个问题让开发团队产生了一个新想法。“如果幽灵实际上就是变换之神，那岂不是更好？”

但他是吗？我打断了马克康姆和赫尼的话，因为在《折磨：扭蒙拉之潮》中你会发现，幽灵并非变换之神，而只是个复制品——它的身份非常复杂，但它不是真正的变换之神。我想知道变换之神究竟是谁。

“好吧，”马克康姆意味深长地说，“它可能是你。”

马克康姆知道他的回答会让我不太理解，不过他认为如果玩家仔细思考这款游戏，会发现他们确实可以扮演变换之神。“如果你认为你就是游戏中的变换之神，告诉自己，‘我是变换之神’，事实上你会感觉很真实。”他说。

设想一下如果变换之神不是你，那他在哪儿？幽灵住在你的大脑内，你可以从那儿进入变换之神的记忆。你也可以像变换之神那样将所有遗族融入到你的意识里，从而满足Sorrow，永远逃脱她的威胁。这会让你觉得你就是变换之神，不对吗？

谈到Sorrow，你知道她是非生物吗？“她——对不起，它是一个生物力学体，本质上就是一个被生成的能量场。”马克康姆解释说。Sorrow就像一种极其先进的安全系统，作用是保护潮（Tides），也就是人类情感的水流免于被遗族破坏。

在刚开始的时候，游戏里第一个遗族（First Castoff）的设定也跟现在有所不同，事实上她根本就不是第一个遗族。“她绝对不是。”马克康姆说，“我们起初计划将她设计成一个猎杀上代遗族，希望将他们消灭的角色。”考虑到变换之神几千岁了，第一个遗族只有几百岁，且变换之神每隔几十年就会遗弃一个新的躯体，在所谓的第一个遗族醒来前，肯定已经有许多遗族。

另外，开发团队差点将玩家的遗族刺客同伴Matkina设定成第一个遗族。“我们想将Matkina定为第一个遗族。”马克康姆透露，“因为她是一个暗影刺客，她的名字源自越南语中的‘面具’（mat na）。我们还发现在斯洛伐克语中，Matkina的意思是‘母亲的’，所以我们觉得这个名字非常有深意。”

开发团队未能达成的Kickstarter众筹延伸目标，包括三个同伴、一套制造系统和一个叫绿洲（The Oasis）的区域。InXile曾为此公开道歉。不过InXile前不久宣布在三个同伴中，至少玩具Oom将重新出现。

Oom是一个来自前世的圆块状生物——或许是某次古代实验的副产品。当Oom升级时可以改变形状，但他变成什么样子取决于玩家。亚当·赫尼此前在一篇关于Oom的博客文章中举例说，如果玩家一直让Oom保持安静，那么他（升级后）也许会完全隐身。

赫尼告诉我：“我们为他设计了很多内容，也已经写了些文案。问题是他……跟所有其他同伴都不一样。我们需要为这个家伙设计很多定制化内容。”

“他有5种不同的形状。”马克康姆补充说。（马克康姆后来澄清称，Oom拥有“多种”形状，但不是5种。）

另外两个同伴Riastrad和Satsada也几乎出现在了游戏中，他俩是一对时运不济的恋人。“游戏里多次提到Riastrad。”赫尼说，“当你找到Magmatic Amulet，阅读变换之神写他在实验室遭遇的日志时……你实际上就见证了Riastrad的诞生。”

“他的背景故事是变换之神在Ascension掉进了一个黑暗的地方，身边散落着水晶和其他东西。”马克康姆接着说道，“成群的结晶蜘蛛开始从木器里爬出来，变换之神想，‘真糟糕！我得离开这儿。’Riastrad就这样觉醒了。”

让人兴奋的是Riastrad拥有可以重复使用的法器—— 一个可以被最后遗族用来在记忆中进行时间旅行，甚至改变现实的设备——它跟Riastrad的性格发展联系紧密。“在游戏中，你可以改变他的历史，或者是用它改变他的能力。”马克康姆说。

除了Riastrad、Satsada和Oom之外，《折磨：扭蒙拉之潮》开发团队还设计了一些其他同伴——在最初的设计案中，他们甚至考虑过将幽灵设计成一个同伴。他们曾经构思过一个拥有一辆浮动手推车，能够搜集神器“扭蒙拉”的瘫痪乞丐，起初对他的定位是同伴，后来变成主要NPC，再后来变成一个次要NPC，直到“完全从游戏中消失。”马克康姆解释说，“他（乞丐）的问题是当我们统计游戏里的角色时，我们发现术士太多了。”

绿洲（Oasia）本应是沙漠中央某座城市的巨大水上圆顶，是游戏里的第二大枢纽。InXile在为《折磨：扭蒙拉之潮》众筹时称，如果筹资目标达到400万美元，就会制作绿洲地区，但它并未出现在游戏中。当游戏快要结束时，你可以在你的心灵迷宫的Fathom入口看到绿洲的一小部分场景，你还可以在Fathom游会儿泳。

“你看，游泳真的很酷，但它也会带来不少麻烦。”赫尼说，“如果你仔细观察那个场景，你会发现许多动画都不太正常——你在Fathom或许注意不到，因为流程特别短，也没有任何战斗。”

“我们考虑过，‘确实可以将它做成一个大城市，让流程变得更长，不过我们不得不以牺牲对Bloom和Sagus（地区）的部分设计作为代价。或者我们可以简化它，让流程虽短但效果更好。’如果我们选择保留绿洲，那么Bloom尤其是Bloom Depths将不会是现在游戏中的样子，Bloom Depths会变成一个非常细微且没有任何重大战斗的场景。”

不过据赫尼透露，《折磨：扭蒙拉之潮》开发团队为绿洲做了很多设计，包括几个区域和绿洲的小集团。目前还不清楚绿洲未来是否会出现在游戏中。“我认为绿洲不会以DLC的形式回归，但我们当中的一些人希望我们能够制作一部资料片或者其他内容。”赫尼说，“谁知道会怎样呢？我不会抱太大期望。”

制造系统是赫尼最初设计的几个系统之一。“它不像一个食谱系统。”赫尼说道，“它几乎能修改你的武器和盔甲。不过在这款游戏里，扭蒙拉会以奇怪和各种不同的方式彼此互动，对你的装备产生副作用——就像游戏独有的一套制造系统……我真的喜欢制造系统，它会带来很多乐趣，但不适合《折磨：扭蒙拉之潮》。”

《折磨：扭蒙拉之潮》有三个基础职业：Glaive、Nano和Jack，Foci被用于描述角色的能力。假设我在游戏里的角色是“一个精通防守的优雅Jack”，那么“优雅”是我的描述符，“Jack”是职业，“精通防守”则是角色专长，会赋予我防守反击和盾牌大师的能力。游戏中虽然有许多听上去很酷的foci，例如“控制重力”“探索黑暗的场所”等等，但作为最后的遗族，你只能选择最多三种（你的每个同伴也都会拥有他们的专属特长）。

“我总想设计更多技能。”赫尼说，“起初设计了很多，不过在实施时才发现……每个职业在不同层级都会有一些技能，角色专长也有很多，每个同伴也有他们的特长。技能太多了，你真的很难将某个技能设计得跟其他技能完全不同，尤其是在这样一款战斗不多，或者说战斗优先级不那么高的游戏中。”

“当在玩一款RPG时，你可能没有意识到，你的许多技能只会影响战斗。”赫尼补充说，“但《折磨：扭蒙拉之潮》不太一样，所以如果我们设计很多只影响战斗的技能，许多玩家根本就不关心，因为他们不会在游戏中战斗。”

“这仍然是个艰难的决定。不过最后我们得出的结论是，这让foci变得更集中，三大职业的特点以及技能也显得更明确了。与此同时，同伴们的能力也变得独特了许多。”

距离我上一次为《异域镇魂曲》录制播客5年后的今天，InXile制作了它的精神续作《折磨：扭蒙拉之潮》。这款游戏很不错，给我的感觉就像是梦想成真。当然，《折磨：扭蒙拉之潮》也受到了一些批评，我在跟马克康姆和赫尼录制播客时就提出了我的意见，但我们不能忽视他们所取得的成就。

“我对我们所做的一切感到特别高兴。”马克康姆说，“我真的对游戏本身，以及人们对它的反响感到开心，因为这让我感觉超额完成了任务。”

“不过与此同时，我确实希望将许多细节打磨得更好。事后看来，有很多地方我们也许能做出更好的决定，将游戏品质提升到一个更高水平，但现在说这些为时已晚。”

InXile已经向我们证明，就算脱离异度风景（Planescape），“Torment”也可以成为一个独立的游戏创作概念。InXile是否计划将扭蒙拉作为背景创作一个新的世界？无论如何，他们是否会再做一款续作取决于你我。如果全世界玩家都想要一部续作，我敢肯定他们会那么做，但愿不会再让我们等待16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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