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奇案之名医李翊智断手游怪病

本文纯属恶搞,此故事发生在你永远找不到的平行宇宙中。

作者权发遣提点两浙西路通政公事2016年06月06日 14时38分

本文纯属恶搞,故事发生在你永远找不到的平行宇宙中。 ——题记

 

 

第一折

“厢中那位,可有起色了吗?”

初春犹冷,正是乍暖还寒的时节。东京城内翰林医官使管勾本院公事李翊的脸色比之天候还要冷上三分,向院中医工生硬问道。

这李院使乃河北大名府一个书香世家出身,自幼不爱孔孟,惟喜药石,兼之同辈兄弟众多,皆读书有成,家里便也由之,行冠之后由族中长辈为他取了“先羽”的表字,便放他出门游历,增广见闻。甫至东京,恰逢太常院太医局招纳习医生徒听学,李翊遂从之入,靠着天赋异禀,医理上能闻一知十,举一反三,最受尚药奉御医师青睐,同学皆呼为“触乐妹”。盖“触”赞其能触类旁通,“乐”述其得教官之喜,“妹”却是李翊容貌清秀、男生女相之故,常遭打趣。

李翊在太医局钻研肄业,忽忽数年过试,选充尚药局医师,散阶在七品之上。又屡施圣手,达官贵戚无不承其惠,功勋累立,未至而立便得授管勾翰林医官院公事的差遣,青春得意之状,不能一一笔墨。

“李哥儿这是置的甚么气,在这医官院里,哪个不知道李院使就是天,敢惹足下不快么。”说这话的乃是先前与李栩叙旧的好友潘授机。此人富冠京华,几年前斥万贯财贿娶了天家的县主,恩荫得官,在李翊行医之初打下了交情,二人恩若兄弟。

“还不是东厢里的那位权发遣,幸进苟且之徒,无才无德之辈,难怪阴晦沾身,年纪轻轻便得了离魂绝症。”

潘授机讶然道:“可是前日狂呼‘末日降临’的官儿?居然在这院中?”

李翊愤然:“可不是他。王相公吩咐送来的,怎样也得将养十来日方好‘请’走。”

潘授机道:“此事京中早已传遍,官家有意擢他入三司任计事,临了居然畏数自戕,也是一桩奇闻了。既在院中,可否让小弟在旁略窥一二?”

李翊道:“无妨,潘兄博物,或能识得病因。”

二人走进房内,只见素洁的榻上有一人安卧,手指拨弄掌间手机,兀自沉迷。李翊背后医工抢上一步,劈头将手机夺下,怒斥道:“院使三令五申,厢中清静地,容不得这等丧志物什!”这医工自小在院内长大,因慕李翊风采,乃取“李”字之半以为己号,旁人见其萌态可掬,戏称“木瓜”,他也甘之如饴。木瓜平常最善李翊,凡李翊之言俱如奉纶音,见这缀着“权发遣”的官儿无视院规,当下便叨叨教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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榻上之人这才反应过来,忙向李翊见礼道:“在下给事郎太子中允权发遣提点两浙西路通政公事骑都尉卢瑟见过院使。”

李翊颔首道:“卢兄辛苦了。当下还清醒否?”

卢瑟愧道:“前日鬼迷心窍,衙署失态,实在有辱斯文,累院使垂问。”

几日之前,卢瑟在吏部流内铨报到时失了心疯,隳突狂啸,大呼“末日降临”云云,被署中小吏当即拿下,最终送到了医官院特设的疗养局。

李翊心道,王相公欲变法,朝中君子大多杯葛,麾下只得寥寥几员干将,这卢瑟入官不过十年,传言便将迁三司大用,本以为是个媚上的小人,现下看来虽有狂态,礼数上倒也差强人意。李翊观感一变,便不为己甚,道:“卢兄的病来得蹊跷,不知可有头绪?”

卢瑟赧然道:“在下平日洁身自好,唯嗜手游,家中也未闻有此病例。想是来京路上劳于风尘,太过疲劳所致。那日在流内铨时,听得考课丁簿田亩的人声,心内忽感烦恶……就此失却清明……”说到这里,卢瑟脸色倏地发白,气喘吁吁,目光涣散,渐有失控之势。

木瓜见状,忙掏出吸魉宝扇,对这卢瑟只一摇,他便安定下来,沉沉睡去。潘授机道:“恐非离魂,而似网瘾之症。要请艾大夫。”艾厦艾大夫,是院内金镞兼书禁科中精通祝由术的名医,擅引雷殛人,愈瘾疾无数,因目有重华,患属多有敬其为“大虞”者。

李翊拊掌笑道:“不然。不必。病因明矣!”唤木瓜递过卢瑟把玩的手机,“非为网瘾,然必在此匣之中!”

 

第二折

《请尽禁手机游戏札子》 

(阴暗的色调下,栖遑行走的人群。镜头逐渐拉高,繁华的东京城尽收眼底。字幕打出“北宋元祐”,低沉浑厚的旁白男声同时响起。)

“陛下以睿智之性,切于求治,欲一道德,而中枢不达政体,重游戏而变旧章,误陛下任使,遂致士有沉迷,人心不振。近有朝官卢瑟者,坠其弊,邪其心,罹痼疾,流铨失仪,中外哂笑,皆游戏之故也。臣向曾上言,《螺旋境界》,公私劳费,而无所用之;《皇室战争》,宽富而困贫,以养浮浪之人,且多有僭越;《炉石传说》,淫声绮色,惑人耳目,而志为之夺。此皆游戏之中所害为大者,而手游于游戏间,所及者尤众,宜先尽禁之。

“皇帝陛下独揽权纲,当早发号令,以解生民之急,救国家之危,复祖宗之令典。舍非而取是,去害而就利,何为而不可哉?取进止。”

 

第三折

“这是去年新出土的服务器硬盘,根据年代检测和其中保存的内容分析,应当是北宋熙宁年间的正品。”讲解员小姐对着前来博物馆参观的中学生们娓娓讲述。

“硬盘中的数据,因为年代久远,绝大多数都不能读取了。但出乎意料的是,经过抢救性恢复的一部分内容,解决了历史上的一宗谜案。”

“我们知道,手机游戏产业的发展在北宋中后期曾经遭到过惨重的打击,几乎被连根拔起。引发这次事件的《请尽禁手机游戏札子》里,提到过一名叫做‘卢瑟’的官员,因为游戏影响而患上了严重的疾病,成了禁毁游戏产业的导火索。但一直以来,关于卢瑟的病,一直没有找到明确的记载,游戏史界的专家们长久以来各执一词,得不出明确的结论。经过考古和文献鉴定,我们已经确认这块硬盘中保存了当时卢瑟所玩的游戏。”

说到这里,讲解员在屏幕上放出了几幅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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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款名为《末日控制器》的游戏,玩法虽然不太常见,但也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乍看之下,有点类似于中古时期非常流行的《辐射:避难所》,当然他们的玩法本质是不同的。”

“从现存的零星信息来推断,游戏背景采取了末日废土设定,这是西方文化作品中的一种经典布局,而游戏的最终目的,是通过建造来收集一定数额的钱币,打开下一关卡,直至通关。”

“这与我们目前得到的史料记载也是呼应的。在北宋名医艾厦的《网瘾素问》中,对卢瑟的病情有‘高呼“末日降临”’的简短描述。”讲解员进一步补充道,“此后不久,北宋政府便开始禁毁一切游戏,艾厦此人也得到了进一步的重用,成了太医院内的教授,著作能够流传至今。”

“但是我们通过对游戏本身的研究,基本可以排除卢瑟沾染网瘾的可能。这款游戏属于单机型,毋须联网。艾厦得以接触患者,并记录下症状,应该是他们当时都在翰林医官院内的缘故。所以,解决这一谜题,必须对游戏机制进行可靠的还原。”

“请看下面两张图。可以看到,游戏中的钱币计数很有意思。在第一关内,共有十余个功能层。解锁每一层都需要相应的钱币。第一层仅需四元,第二层则多达百元元,第三层更是激增至千元以上,到了此关的最后一层,已经膨胀到了二亿三千六百万元。”讲解员看着听众们诧异的脸色,对自己话语所产生的效果非常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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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仅仅只是个开始。大家再看。到了第二关,仅解锁关卡就需要千万亿元。这种规模的数字,普通人一辈子也接触不到一次。而且,根据第一关的规律,大家可以估算一下解锁第二关最后一个功能层所要花费的钱币数量,五百九十万亿亿!”

“每个关卡的每个功能层,都会在一定的时间周期内产生少量钱币。当然,和中后期解锁需要的金额相比,只是杯水车薪。欧罗比亚洲的科学家们,曾对相同模式的游戏类型进行过大量研究,他们将其称为增量式游戏(Incremental Game),根据相似案例的已知结论,我们至此可以比较有把握地推论,这种机制很容易引发玩家的焦虑情绪。”

“除了被动等待收益增加以外,游戏中还有一种‘轮回’机制,把世界再毁灭一次,提高钱币的收益效率,缺点是所有已经解锁的部分也会重置,相当于‘快速地’把游戏重新玩一遍。”讲解员看到有的听众们露出了迷茫的神情,嫣然一笑道:“大家对这种机制可能会感到陌生,但中古时代的游戏中有相当一部分都具备这种特点,为了一些我们目前暂时不可得知的目的,故意拖长游玩时间,也许与当时落后的生产力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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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也许正是这种钱币数额多寡的频繁切换,并迟迟达不到下一关的解锁条件,才引发了卢瑟的病。就在去年,皇都医学院第一次把‘数字恐惧症(Arithmophobia)’列为疾症之一,这是一种由压力诱发的心疾,患者会对数字产生莫名而来的恐惧感。据记载,卢瑟第一次发病是在流内铨官署内,这个衙门的职责之一就是对各地官员政绩进行考核。宋人笔记记录,卢瑟病发前得到当时主持改革的参知政事王安石看重,正准备调入三司(主理财赋的最高部门),说明其本人在计算方面有较高造诣。而中古流行的关键绩效指标考核,又将数值的作用突出到极致。我们有理由相信,铨署内的某种环境,激发了卢瑟的紧张情绪,最终导致在游戏中积郁的负能量爆发,进而失控。”

“不过幸运的是,当代的游戏产业并没有重蹈古人的覆辙,而是为繁荣昌盛的社会文明做出了巨大贡献。”讲解员露出了俏皮的笑容,“来,让我们继续参观下一件展品。”她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另一位参观者听完她的解说后,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第四折

亲爱的黛德莉娜:

见信如晤!

如您所知,我来到神州留学已届一年,这里的美食、古迹从来不会令我感到厌倦。你根本不能意料,自己会在小街上邂逅怎样的无上美味;也不能想像,那些从沉睡的土地中挖掘出的,几千年前的玩物能给我们带来多大的启迪。

上周,我在神都博物馆看到一块新出土的硬盘,天神在上,里面居然还有一部分数据奇迹般地被恢复了!馆员告诉我,硬盘中存储的一款小游戏,曾在千年前诱发了一名官员的严重心理疾病,最终政府在保守派的强烈呼吁下禁毁了所有游戏。你看,历史的转折往往就是这样的荒诞与突然。

然而这个故事也让我感到吃惊,在我的印象里,游戏只是那些懵懂孩童所钟爱的幼稚的玩具,古代却曾风行到由最高政府下令封禁的地步,如果人类的大脑结构没有在这一千年里演化为另一类物种的话,那就是古今之间的游戏类别存在显著的差异。

我曾经在实验室里摆了一个箱子,里面养着一只白鼠,放着一根杠杆。白鼠在箱内是自由活动的,只要它压下杠杆,箱子上的机关就会掉落一块蛋糕到箱内的盘中,白鼠可以美美地吃上一小口。典型的实验结果显示:如果蛋糕掉落是必然的,那么一旦取走蛋糕,白鼠也会聪明地不再对杠杆产生兴趣;而如果蛋糕掉落是随机的,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不管会不会掉下蛋糕来,白鼠压杠杆的动作都会伴随其终身,仿佛成了它与生俱来的习惯。

博物馆展出的几张游戏图片,让我立刻想到了这个实验。我花几天时间在这个方面摸索出了一套机制,或许能够应用到朋友们正在开发的游戏中。朋友告诉我,他们的开发团队居然对自己做出的游戏沉迷了。这个结果真令人感到兴奋,已经有些迫不及待想看看人们在这套机制下的表现。

对了,一千年前的那款游戏叫做《末日控制器》,好像也有动物、按钮的元素在里面,也许伟大的头脑总能想到相同的点子。

您真诚的

伯尔赫斯·弗雷德里克·斯金纳

* 本文系作者投稿,不代表触乐网站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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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权发遣提点两浙西路通政公事

361718603@qq.com

军争之难者,以迂为直,以患为利。故迂其途,而诱之以利,后人发,先人至,此知迂直之计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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