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验与个性缺一不可。
前段时间，我给自己常跑的线下团写了一个小型的原创模组。整个模组的剧情比较简单，是一个线性地图、单一主线的地下城探险故事。
因为是第一次写模组，也是第一次当DM，我选了最经典也是最不容易出错的三段结构。大致可以描述为：承接任务并调查，完成直接任务目标（小Boss）、但发现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调查并完成最终任务（幕后大Boss）。这个故事虽然短小，仍然具备基本的起承转合要素，有一点点悬念和起伏。从固桌玩家的反馈来看，大家对剧情还是比较明确的，不至于隔一两个星期回来跑，发现前面的信息和进度都忘光了。
但就在这个试水的过程中，我还是犯了不少错误，学到了很多东西。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跑团经验不足，使得我在对场景的描述和处理上并没有比较好地把握玩家的心理，直白点说，就是还没完全掌握“什么是真正重要的信息”。比如，当我描述一个洞窟场景时，我心里想的是让它起到类似游戏CG的作用，或者电影交代场景的空镜头和小说的描述段落，总之是让大家尽量身临其境，知道他们身处一个什么环境，为之后的剧情制造一些氛围。
但玩家会不厌其烦地追问各种细节：墙壁的材质是什么？有多厚？有缝隙吗？上面有没有值得注意的生物活动痕迹？洞窟多长多宽？如果有悬崖或者洞底，距离底部具体有多少尺？我能（用某个能力）测量吗？
毕竟，玩家关心的是这个场景中可能有什么互动。这种互动包括调查事件的线索，潜在的敌人，以及法术、职业能力等等能够覆盖到的范围。至于通过氛围烘托、让大家想象自己处在某个地下城的神秘环境中，固然是锦上添花，却并不是核心内容。在类DnD的高级团里尤其如此。只要手里捏着几个对策法术，玩家就会指望把场景的上下几百尺一瞬间全调查清楚。
同时，玩家会坚信DM提到的内容自有其深意。比如DM描述某处有些洞，哪怕只是随口一提，他们就会围绕“这些洞能不能进去探索，至少想办法完全搞清楚里面有什么”自行纠结半个小时以上。而实际上，我只是从现实逻辑考虑，某个地势、某个地形中就是会有这样大大小小的天然石洞，真的没有让任何人钻进去的意思。
这有点像跑团场合下的“墨菲定律”。无论是因为暗示让人误会，还是描述和设计上的确存在问题，玩家角色似乎永远都会走上DM最不想让他们走的那条分支。我的固桌们都已经轮流当过这个团的DM了，和他们交流经验的时候，他们会告诉我，因为玩家超前调查或者做了出乎意料的事情，每周回去改剧情再正常不过。至于DM引导玩家行为的技巧，如何尽量不通过“空气墙”避免他们往自己没准备好的方向走，或者巧妙地限制他们而不需要直接禁掉技能，就只能通过经验慢慢摸索了。
据我观察，引导玩家行为很大程度上不仅取决于DM的经验，也取决于固桌们的默契程度，更取决于团的类型。比如我的玩家们能这么悠闲地到处探索，甚至舍得花费法术和职业能力进行各种超前调查，是因为我给的战斗压力不大。如果玩家时刻处在资源不足又连续战斗的生存压力下，能花在追问DM上的力气就少得多。
幸好我的固桌们对新人DM非常善良和宽容。如果他们追问一阵子发现我开始汗流浃背地找补、显然没有设计好细节，或者我声明那些细节对剧情进展不太重要，他们就会很快放弃，也不太会故意针对我的设计漏洞“整活”。与之相应，如果我设计了围绕某个玩家角色的特殊剧情，他们的反馈也非常热烈。
可见跑团真的是一项很需要DM和玩家相互磨合的活动，人际关系和个人风格的作用也比一般游戏更强——并且很劳累！感觉每次带团，高强度脑力活动四五个小时，回家就只有力气躺着了。但这种经历还是新奇而令人开心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