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自己是和谁在竞争。
昨天，也就是5月5日上午11点，京东拍卖的广州海关罚没物资专场拍卖会分会场里，一批货物开始了为期24小时的拍卖。
这批货物包括280台任天堂Switch、230盒Switch游戏卡带、14套Switch游戏同捆套装以及24台索尼PS5。它们是广州海关的罚没物资，由安华白云拍卖行有限公司送拍，而且是作为一个整体拍卖的，起拍价为397520元人民币，每次加价幅度为2500元，参加拍卖需要交保证金8万元。
在24小时的拍卖期之内，一共有19人参加竞拍，共计出价51次。今天上午11点14分，在经历了9次延时加价后，这场拍卖的成交价定格在了655020元。这位出价65万多的竞拍人还需要支付5%的商家佣金、1%的京东平台技术服务费，共计超过69万元。此后，他前往广州的仓库实地验货，就能提走这批东西。
小鹿是这次拍卖的竞拍人之一。他并没能最终拍得这批游戏机，最后一次出价是640020元，比最终成交价少了正好15000元。我联系到了小鹿，他向我分享了这次拍卖的经历。
小鹿是一名在读的大学研究生，在北京上学的同时经营家中的电玩店生意，平时空闲时间常常处理各种进货和订单。司法拍卖对大多数玩家来说还有些陌生，但作为店主，小鹿早就从一位朋友那里打听到了拍卖的消息。他告诉我：“消息其实已经传开了，不少群里都在讨论拍卖的事。”拍卖前一天夜里，他预先支付了8万元的保证金，等待第二天上午竞拍开始。
拍卖信息本身不难获得。过去一年里，各地海关针对走私游戏机相关案件展开了几次抓捕行动，查扣了8.7万多件游戏机和游戏卡带，涉及案值达到33.8亿元。这些被扣押的游戏机和卡带，都有可能出现在海关/政府拍卖的会场中。
小鹿推测，这批货物可能是2021年1月海关打击走私行动中扣押的那批游戏机。这次拍卖其实原定于4月19日进行，但受当时广州的疫情影响，才延期到了5月5日。
看到拍卖的具体信息后，他认为这次拍卖相当值得尝试。海关没有写明每一台游戏机的型号，从照片中只能看到展示的一些范例——红蓝手柄续航版Switch、光驱版PS5、《塞尔达传说：旷野之息》卡带，以及同捆Joy-Con手柄的《马力欧派对》套装。结合数量，他很快估算出了这批货物的价位：“理想估价在68万多，如果按照出手的价格算，应该在71万左右。”
小鹿口中的理想估价，指的是店铺正常从海外进货、交关税，最后到他手上的“成本价”。和这个成本价相比，不到40万元的起拍价显得相当诱人——还不到预估的60%。不过小鹿也明白，按照正常的拍卖流程，最终成交价格应该不会和他的理想估价差太多。
为了保证成本，同时考虑到需要缴纳6%的手续费，小鹿为这次拍卖准备了64万元。这是他能给出的最高价格。
在小鹿看来，这300多台游戏机和200多盒游戏卡带完全不愁销路：“虽然有一多半是老款的续航版Switch，已经不算是热销的产品了，不过总共也只有几百台，对整个市场来说不算多，出手应该不是问题。”至于PS5，小鹿就更不担心了，他的店铺每个月PS5销量超过200台，24台PS5很快就可以卖光。
最困难的反而是现场提货。根据拍卖相关规定，拍得的竞买人必须于拍卖人安排的时间内亲自到现场看货，也就是说，必须到广州市天河区的仓库亲自验货、取货。小鹿已经做好了一旦成功拍下就动身去广州的准备。当我问起最近北京疫情紧张，他能否顺利前往广州时，他只是笑笑：“没事，总有办法的。”
这次拍卖的大多数出价都发生在拍卖开始后的半个小时里。竞拍开始10分钟，价格已经从39万多元攀升到了592520元，30分钟后，竞拍价已经达到612520元。出价到这里就暂时停歇了。当天下午，又有一位竞拍人把价格加到了615020元。5月5日就这样过去了。
小鹿在第一天没有出价，也没有时刻关注价格变化。他知道，真正的竞争只会发生在第二天上午的最后一个小时里。正如他所预料，今天，也就是5月6日上午，竞拍人们重新开始出价，一直到拍卖时间结束后又延期了14分钟，最终成交价格才一锤定音——655020元，超过小鹿心理预期的价格15000元。
小鹿一共只出了两次价，一次635020元，一次640020元。按照他的计算，64万已经是自己能给出的最高价格，一旦超过这个数，买这批货对他来说就得不偿失——算上自己跑去广州的时间和费用，他有可能不赚反亏。
小鹿并不清楚和他竞争的18个人是谁，只要交了8万元保证金，谁都可以参与竞拍。拍卖的消息刚在网上传开的时候，也有不少玩家说要“开团”，一起团购下来这批货。虽然开玩笑的成分居多，但也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最终成交价超过65万元，加上需要缴纳的手续费，总计需要支付694321.2元。小鹿之前推算了，这批货的市场价应该在71万元左右，也就是说，最终拍下的人从这批货上应该赚不到多少钱。
但还有另一种可能——有些人来参加法拍，原本就不是为了赚钱。
“因为能拿到‘免死金牌’。”小鹿解释，拍下这批货的人能拿到海关开具的、“最正规”的发票。这样一来，即使在运输过程中有什么问题，也能用这张发票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因此，他猜测，有些平时不从正规渠道进货游戏机的店家也许会加价拍下这批货物——只为了那张源自海关的发票。
事实上，当竞拍价超过64万元时，大多数竞拍人确实都停止了出价。只有两位竞拍人还在不断竞价，直至最终成交。
24小时之内，从39万多到65万多，这批被海关扣押的游戏机有了新的主人。未来某一天，这些Switch、PS5和游戏卡带可能会出现在某家店铺的货架上，最终辗转到几百名玩家手中。
对小鹿来说，这次拍卖其实只是一次普通的尝试，如果能以比成本价更低的价格拍到当然不错，没有拍到其实也没有什么损失。8万元的保证金将原路退还，他也不必再费心考虑怎么去广州了。
我问小鹿，将来还会不会参加游戏相关的拍卖。他的答案很诚实：“有钱赚肯定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