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妈手机里的游戏——献给母亲节

触乐网的几位同仁联手合作了这样的一篇文章——写写我们自己的妈妈和手游之间的故事,以及她们是如何看待我们和游戏的关系的。以此文向我们人生中第一位难缠的女人致以温情的致敬。

记者生铁2014年05月11日 19时56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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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不是生来就是社会人的,每个人总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只是家里的一个孩子。如果把人生视为一场不断变换角色的旅程的话,在这个家庭角色中,我们最多相处的两位长者、友人就是我们的父母——这个宇宙里,对我们每个人而言,恐怕再也不会遇到像他们俩这么好的旅伴了,尽管我们都知道,他们无法陪我们走完全程。

母亲节到了。我们平时忙忙碌碌不是每时每刻都能想到我们的那个避风港和后援团,但在这个节日来到的时候,我们还是会免不了因为想到母亲的种种不容易而私下感慨。

在这样一个既普通又不那么普通的日子里,我们触乐网的几位同仁联手合作了这样的一篇文章——写写我们自己的妈妈和手游之间的故事,以及她们是如何看待我们和游戏的这种关系的。我们不求独特犀利,而只求坦率真实。很可能自己的妈妈不一定会读到这篇文章,但起码表达了我们的一种态度:在内心里向我们人生中第一位难缠的女人致以温情的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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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

从限制我玩游戏,到我母亲自己热衷于用iPad玩游戏,这样的转变是家庭成长的映照,也是社会变化的映照。

我一直很好奇,如果不是我母亲在我上学的那些年如此决绝和严苛地限制我玩游戏,我如今的生活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自我8岁有了第一台电脑,到我19岁上大学的十年里,我被母亲极其严格地管控了玩游戏的时间。上初中以前好像还可以偶尔在周日玩上那么一两个小时;上初中以后则被要求只有在寒暑假才可以每天申请玩一会儿。所以我比同龄的,喜欢游戏的孩子要少了很多游戏经历,在阅历和视野上都有先天不足,我仅有的精神食粮则是十余年未曾中断购买的《大众软件》。当然,这样的家庭政策带给我的是一直还不错的课业成绩。

如果对于一个缺乏足够自制力的孩子来说,游戏阅历和课业成绩难以兼得,那么在他从事游戏行业,尤其是媒体这样一个需要有高屋建瓴地审视行业的能力的工作时,哪一个才是更重要的?

也许是电脑的门槛还略高一些,当iPad普及到生活中时,连我的母亲也“沦陷”了。尽管有个从业者的儿子,她也和大部分母亲一样,一猛子扎进了无尽的三消游戏中。我始终都不知道她玩的那些三消游戏叫什么,但是除了那几个格外有名的作品外,大部分三消游戏的名字也不重要吧。除了三消以外就是各种各样的连连看,小动物的、水果的……

我母亲一度很生气我不帮她找适合她玩的游戏,她觉得我自己就是做这行的,推荐个游戏应该是易如反掌的事情,我也尝试帮她装了几个,但总不对她胃口,我也就作罢了。这件事不止一次在我们之间的吵架中被提起来。

从限制我玩游戏,到我母亲自己热衷于用iPad玩游戏,这样的转变是家庭成长的映照,也是社会变化的映照。

玩游戏本是人类在满足基本生存之后的自然选择,在家庭之中,如果没能探寻到有效的引导办法,我母亲也自然会用彻底禁止游戏的方式来维护我的学习成长,同时也自我封闭了玩游戏的天然需求。而我如今已经工作,对于我母亲来说,也实现了自我的心理解禁。

另一方面,这同样得益于移动设备在社会的普及,使得我们有了更便利的接近游戏的渠道。而更重要的是,它同时带来了这个社会对于游戏相对包容的态度,和相对理性的认识,它让包括我母亲在内的无数母亲有了从自我束缚中解放出来的机会,有了接触游戏的机会,有了见识到游戏这一美妙世界的机会,这是我们都希望看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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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黄

妈妈在背后虽然不是太明白我和爸爸为什么这么高兴,但是并没有像其他小伙伴的父母那样视游戏如洪水猛兽而阻拦。

我的妈妈是一名幼儿园教师,受到她自己的专业的熏陶,妈妈坚信发展天性的教育方式。因而她总是在观察我对什么感兴趣,并为此尽量提供足够的条件供我使用。小时候的我也不是省油的灯,小孩嘛,对什么东西都好奇心旺盛,但什么都玩不了几天就扔下了。直到4岁时我们家买了一台全新的486电脑,我也破天荒的一坐就是一天。同是电脑爱好者的爸爸看到我对电脑感兴趣,便开始传授我DOS和Windows 3.2系统下的语句和技巧,当然,在这个过程中不可避免的也会提到游戏。还是孩子的我,一下子就被花花绿绿的画面吸引住了。而妈妈在背后虽然不是太明白我和爸爸为什么这么高兴,但是并没有像其他小伙伴的父母那样视游戏如洪水猛兽而阻拦,只是适时地拿来吃的并提醒我要玩一会儿歇一会儿以保护眼睛。

哦,这张图只是为了展示一下中华学习机,图中小朋友不是大黄本人
哦,这张图只是为了展示一下中华学习机,图中小朋友不是大黄本人

拜妈妈的开明所赐,DOS和Windows 3.2很快被我玩转,甚至还学习了BASIC语言,并且还因为这项“特长”在1995年的时候获得中华学习机全国大赛的一等奖,在那个同龄孩子大多数还不知道电脑是何物的年代,能够有这么一个与电脑相关的奖项还是很值得骄傲的。而在学习的过程之外,游戏也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从DOOM开始,雷曼、滑板小子、盟军敢死队、星际争霸、魔兽争霸、暗黑破坏神等PC大作一个没落,游戏也渐渐成为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而此时妈妈默默的支持又出现了,帮助我规划生活的节奏,让学习、生活和游戏始终保持着有序的平衡,现在想想,打心底感谢妈妈的付出,让小时候的我不仅在学习上一直名列前茅,而且生活上井井有条,还能仔细体这些游戏的精髓。对游戏的理解和推荐逐渐成为了我在与人交往过程中的一个重要的话题,并在男孩子们有了自己独特的位置。

随着年岁的增长,妈妈和我也达成了一项协定,只要成绩不落下,游戏时间由我自己支配,只要保护好眼睛就可以。而且妈妈也在游戏上全力支持我,长大点儿以后,我的兴趣主要转移到了掌机上面,所以板砖大Game Boy,到GBC、WSC、GBA、GBA SP、NDS、PSP我都拥有,一部分是妈妈买给我,一部分也是我自己攒出来的零用钱和压岁钱,不过说到底,钱都是父母的,但是得到他们的购买许可才是最重要的。

现在,我从事着一份和游戏相关的媒体工作,妈妈也非常支持,她觉得我喜欢游戏这么多年,也一定喜欢这个行业,工作起来一定会开心。“开心就好”是这个可爱的母亲对我最大叮嘱。在今天这个特别的日子,我衷心地感谢妈妈对我在游戏方面的支持,并祝愿我的妈妈能够身体健康,一直开心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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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德里奥

尽管有时她也会因为过度沉迷而玩物丧志,但我会像母亲在我小时候包容我那样包容她,只要她能开心和健康,其他的事情都不再重要。

我的母亲对我玩游戏这爱好基本没发表过任何看法,因为她本身也是一名玩家。尽管从没受到我的影响,但她对游戏的沉迷度不比我低。

在休息日里,母亲都会用游戏消磨时间。她非常喜欢手机上那些社交性强的游戏,比如像《卡通农场》,我母亲是“农场”系列的忠实粉丝,在电脑上沉迷很久的她,近两年又转战移动平台继续沉迷,她在这款游戏上花费的时间比其他游戏都要多,“农场”专业户的称号应该非她莫属。像《天天星连萌》《魔法卡片》这类游戏也在她手机里留存了许久,三消和卡牌都是她困乏时的一剂肾上腺素。同时,她也经常玩一些诸如《数独》《别踩白块儿》一类的小游戏,在车上,在饭馆里……只要她没事的时候都会将手机拿出来玩两把消遣一下。总的来看,我的母亲和大部分人一样,更喜欢一些休闲的游戏。

尽管有时她也会因为过度沉迷而玩物丧志,但我会像母亲在我小时候包容我似的包容她,只要她能开心和健康,其他的事情都不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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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铁

我都已经睡着了,我妈还在玩这个游戏——我没有骗你,她一直玩到夜里两点。

我的第一台游戏机,是一台单色液晶屏上显示单帧画面的掌机。它是Tronica牌子的,名字叫《太空复仇者》。机身是蓝色的,打开POWER键,你会看到一个黑色线条组成的坦克,在一条有三条车道道的高速公路上行驶。天上会飞过来一些X型战机。你和它们作战、躲开它们投下的炸弹——这听起来其实有点像现在的跑酷手游。只不过它的车道和地平线都是用红漆涂成的,相当写意,而X战机也有近大远小的概念。

这就是那台单显掌机
这就是那台单显掌机

同意买这台掌机,还是我费了不少精力才说服我父母的——障碍其实并不是因为学习,而是那个时代普通人家庭普遍拮据,但电子产品的标价却跨越时空和物价的因素基本和今天一样。掌机买回来的路上,我妈还教育了我一路,叮嘱我不要玩物丧志。但是就在当天晚上,我都已经睡着了,我妈还在玩这个游戏——我没有骗你,她一直玩到夜里两点。所以,此后每当我的游戏瘾一发而不可收拾时,我都会安慰自己,这是我妈妈的遗传(虽然这个“瘾”上来的时候,并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

我妈退休后,消遣时最多玩的,还是Windows操作系统自带的“蜘蛛纸牌”——我不喜欢这个游戏。掌机流行后,我为我妈妈买过一台NDSi LL,它是一台增大版的NDSi——但游戏的画面没有变得更精致,反而更粗糙一些。我妈很少玩它。她还是更喜欢在电脑上玩“蜘蛛纸牌”和“ZUMA”。每隔一两年,我送给我妈妈的礼物就会是一台手机,她从没拿手机玩过游戏,这情况一直到她的手机换成了iPhone。她在地铁里看到有人玩三消游戏,就让我为她也安装。当然,除了三消游戏,还有iPhone版的蜘蛛纸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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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AR 游戏把艺术性给了那些优雅的人,把游戏性给了那些有趣的人,给了无聊的人一把刀子,让他们去kill time。但至少在那几年,她从游戏身上得不到任何东西。

若干年前,当我妈妈发脾气的时候,总喜欢搬出一些陈年旧事来。她最喜欢说的案例之一就是,“如果当初让你删掉游戏,你也能像XXX考得一样好。”当然,我们都知道,人的天赋,精神力各有差异,不可逆转的时光让我们永远也无法去验证游戏是否真的在那段过程中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但对于我妈妈来说,她相信是的。

或许是某些宣传以及口耳相传的事迹的影响,我们上一代人对于游戏的看法往往走向极端。谁家小谁因为沉迷游戏而辍学了,新闻里某少年因为迷恋网游而抢劫了。在很多年前,当这样的案例说出口的时候我总会激烈的反驳,但如今我开始意识到,这并不是因为他们对于我所爱好着的那样事物极端反感,而是因为他们对此完全陌生,如果当初我能够再耐心一点,或许她对于游戏的态度能够有所改观。

但即便如此,妈妈仍然有着不玩游戏的理由。工作和生活,她要在两种角色之中不停变换,要为全家的衣食操心,还要关心我的学习。游戏把艺术性给了那些优雅的人,把游戏性给了那些有趣的人,给了无聊的人一把刀子,让他们去kill time。但至少在那几年,她从游戏身上得不到任何东西。

不过随着时间的流转,她也在逐渐变化着。2012年家里买了平板电脑,2013年,我妈妈终于换了智能手机。虽然对于她来说,这两样东西最大的用处仍然是看电视剧,和我Facetime以及淘宝,但是偶尔在我玩游戏的时候,她也会投来好奇的目光。

她不会浸入别人的故事里,也无法理解经营模拟之类复杂的概念,对于卡牌与内购更是不屑一顾。但是某些简单而易于上手的游戏仍能引起她的兴趣,比如《Flappy Brid》。当她操控着小鸟一次次撞到水管上,她笑着说,我太笨了。

我看着最高没有超过2的像素数字说,哪有,这游戏全世界人很少有人能超过5的。

除此之外,她也会挑战一下《2048》。那天午后,我坐在电脑前上网,她躺在沙发上,开始了又一次挑战,直到我听到了背后传来的呼噜声。

收好手机,盖上被子。许久没回家,似乎又增添了皱纹和白发。

或许下次,我该给她介绍一些更简单的游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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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 生铁

post-boy@263.net

我从事的职业只比媒人多个“体”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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