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乐夜话：爱上金亨泰

在过去的2年里，韩国游戏公司Shift Up的在研作《Stellar Blade》（暂无官方译名）一直饱受争议，原因无他，游戏中女主角身材火辣，并且被刻意凸显，许多欧美玩家认为这款游戏充斥着“男性凝视”。海外游戏媒体Digital Foundry的编辑Alex Battaglia在某次杂谈中称，《Stellar Blade》女主角身材不真实，不符合现实中的人体比例。

2023年12月31日，Shift Up在社交媒体上发布了一则视频，视频内容是一段游戏模型实体扫描工作，而被扫描的对象是韩国知名模特申才恩——她是游戏中女主角的体模。在视频配文中，官方使用了大量的Emoji表情，看上去极具嘲讽意味。虽然官方发布视频只是为今年即将上线的游戏进行宣传，但评论区还是引起了不少争论。

不少玩家都觉得，近几年欧美3A大作的女角色越来越不符合“传统”、以男性玩家为主要对象的审美标准了，相比之下，一部分日韩厂商还一直坚持着这种“传统”，Shift Up就是其中之一。

说到Shift Up，这段时间我一直沉迷它开发的《胜利女神：妮姬》。《胜利女神：妮姬》于2022年11月4日全球上线，我在它上线前便已关注。由于现实事务繁忙，我直到上线一周年活动结束后才正式“入坑”。游戏没有国服，我便在日服游玩。这款游戏既不用挂机看录像，也不用为曲折生僻的剧情头疼，是纯粹的副游定位，每天只需上线15分钟，极大地满足了我的休闲需要。

《胜利女神：妮姬》中，玩家大部分时候处于“卡关”状态，清理日常是常态，所以有人调侃“手机里有一款催玩家睡觉的游戏”。此前，我很难理解玩家们会在这样一款游戏上花费时间、精力与金钱，也很难想象在去年临近上线1周年之际，它能够登上iOS日服畅销总榜第1位。

实际玩到之后，我的第一感觉是：游戏能如此成功，美术至少要占8成功劳。这是一款全女性角色游戏，大部分角色形象兼具可爱和性感，又有相当优秀的Live 2D技术加持，在二游界算是头部水平。而这种独具特色的美术风格，与Shift Up工作室自身的状况是分不开的，毕竟它的创始人是被誉为韩国游戏美术界元老、“油腻师姐”风格的布道者金亨泰。

我们聊到金亨泰，不可避免地会提到他很有个人特色的美术创作风格，在过去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由金亨泰把控美术的游戏，里面的女角色多多少少都会显得非常“油腻”，但同时动作极富张力，玩家们看到的是健康、性感的女角色，而不是衣不蔽体的低俗产物。

以《剑灵》为例，因为在3D技术、尤其是皮肤纹理和渲染反射两方面，做到了当时MMORPG的极致，所以即使是在上线之前，当时的社交平台针对它的讨论就数不胜数，其测试激活码甚至能够在二手交易市场卖到4位数。不仅如此，因为角色造型和美术风格，它也成了许多粗制滥造型页游盗用素材的“宝库”，一度在玩家群体里流行的“油腻的师姐在哪里”段子，正是出自某山寨页游广告。巧合之处在于，虽然“油腻的师姐”是个谐音梗，但一定程度上对《剑灵》中角色的画风和皮肤质感又描述得颇为贴切，反而被玩家用来形容金亨泰本人，也算是一段掌故。

金亨泰在20多年的从业生涯中，用独特的风格影响了整个韩国游戏美术界。比如《洛奇英雄传》的艺术总监金范就曾经提到，自己在读初中时就深受金亨泰的风格影响。某种意义上，金亨泰也是让“韩系”画风如此有辨识度的重要人物之一，他在博众家之所长、并且重视技术与创新的基础上，画了一些自己喜欢的东西。

在不少场合，金亨泰都表达过自己“不惧怕外界批评，尽可能深入展示女性角色魅力”的创作愿望。在创立自己的公司前，他还会受到项目的约束，而在创立Shift Up之后，他的表述也越来越直接。在某次关于《胜利女神：妮姬》的采访中，他多次提到角色的“屁股”，记者请他改用更为正式的“臀部”，还提醒了很多次，但金亨泰并不在意。

金亨泰之所以能这么说，一个重要的原因当然是他的创作实力。“油腻的师姐”虽是调侃，也有些模式化，但游戏行业有句老话：设计的本质是商业。金亨泰参与设计的作品屡屡获得成功，一定程度上说明他满足了许多玩家的需求，把握住了此类设计和此类游戏的本质——对于“传统”的男性二游玩家来说，金亨泰出品（的美术），必属精品。

将眼光放到国内，对玩家和游戏类型的把握也有可以借鉴的地方。近年来二游市场饱和，头部厂商占据了许多份额，许多新进场的厂商看到头部厂商在做“一般向”、追求“泛用户”，便跟着学，结果做出了一个又一个失败的作品，于是哀号“二游在走下坡路”。事实上，要做“一般向”，意味着游戏的综合素质要做到极为优秀；追求“泛用户”，意味着游戏内容要照顾大多数人的口味……一来二去，很大一部分“传统”的二游玩家们，反而会觉得“找不到游戏玩”。相比之下，如果踏踏实实出发，满足类型玩家的需求，说不定能够找到自身的优势。像《碧蓝航线》这种老派传统二游能保持近7年的长青，可能就是出于这个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