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乐夜话:我从《最后生还者》中生还了

这个游戏让我成长了,这种感觉不常有。

编辑池骋2020年02月24日 16时57分

触乐夜话,每天胡侃和游戏有关的屁事、鬼事、新鲜事。

小罗又死咗!

上周在家,我一直在跟《最后生还者》较劲。虽然在游戏的前半程里我一直在干呕和哭泣(是真的),但我还是把它通关了(最低难度)。

其实这个游戏我一年前就试过一次,如今又开了新档,所以光是开头我就看了两遍——也就是说,莎拉在我面前死了两遍,但我每一次玩到最初那场码头交战的情节就徐徐放弃了……如今通了关,我当然觉得当时畏惧几个小混混而玩不下去的心情实在是有点儿好笑,但我确实一向最不喜欢的游戏方式就是潜行。

为什么要潜行!无论是玩什么类型的游戏,无论是《血源诅咒》还是《超级马力欧:奥德赛》,我的原则都是——莽字当头。莽让我吃了不少苦头,但我宁愿从头来过也要莽。如果莽不过去我就跟游戏生气。啊,人的性格就是如此神秘!

嗨,总之我就是嘴上兜不住话,心里兜不住事,蹲也蹲不了太久……

然而在《最后生还者》中,即使玩的是最低难度,莽也不是一个好的选择。虽然主角的血还算厚的,但往往一暴露行踪会招致四周所有人的围攻……也不是完全不能莽,但一定会得到游戏体验上的惩罚。毕竟这个世界有它的生存法则,你要么观察它、学习它、利用它,要么就别玩了。

其实还有点儿社会达尔文主义的味道对吧?无论是故事剧情还是游戏设计,玩家可以说几乎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故事的主线只有一条,主角前进的方向只有一个,路上遇到的各种困难基本上也只有唯一解。能够选择的大概只有在遇到的敌人的时候用左轮手枪还是猎枪。

在我跨过了对潜行的抗拒心理后,我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游戏给我设下的最大难题是我面对感染者的恐惧。直到正面迎击感染者的时候,我才知道在码头与我交手的人类是多么可爱。我知道这个游戏里有丧尸,但我真的不知道丧尸长这般模样!我并不害怕普通的丧尸片里眼球发白、张着血盆大口跑出来咬人的那种倒霉玩意儿,毕竟它们还有人形,但《最后生还者》里的开花脑袋真的让我感到生理上的不适,更别提它们死后与周围的环境一同腐烂的惨状……在很多幽暗的场景里,我几乎闻到了一股难忍的恶臭。

玩到游戏的中段,乔尔被吊在高处倒挂着打感染者那边,打完我就忍不住去厕所吐了。隔了一天,再开,好像脱敏了一点。后来有一个剧情,好像是艾莉遇到大卫的那会儿,艾莉端着来复枪迎击从四面八方涌出来的感染者,那一场战斗酣畅淋漓,节奏感超棒,打完以后我出了一身汗……从那以后我就不再害怕感染者了。

这里骤然被吊起加上立马涌进一大拨感染者真是我的心理阴影……

整体上,游戏其实讲了一个很套路化的故事,如果它只是一季美剧的话,我觉得它应得的分数只有一半。末世和丧尸的设定并不新鲜,小女孩和大叔在出生入死中产生情感联结从开头就没有悬念,就算是最后为了所爱之人而背叛全世界的决定——好吧,是跟那些超级英雄片不太一样,但本身并不算震撼,并且因为从头到尾都只有一条路可以选,我也从未被放置在犹如《底特律:成为人类》那样的道德困境当中,感受过哪怕一秒钟的煎熬。

但正因为不是电影,或者任何一种传统的演绎形式,而是游戏——所以这个套路化的故事活了过来。我看过当年《最后生还者》的一个广告,现实中的玩家与游戏里的画面不断交替出现,直到玩家变成了游戏里的主角乔尔。

一开始只是游戏……你可能有点儿担忧和恐惧,但你知道自己是玩家,所以没事

直到你不再能够置身事外……它的意义就不仅仅是个游戏

这种感受在我成为艾莉的那个章节达到了顶峰。比起一个50多岁的中年男人,我对14岁的小女孩更有共情。啊,她学会了吹口哨,她讲了冷笑话,她说在她出生后所有人都离她而去,她说她最害怕的事情是“自己一个人”。我不知道作为主角的艾莉是什么时候开始把乔尔当作父亲,但对我来说,是在雪地里几次拼了命也要赶回乔尔身边的时候。而我又不全是那个对人类有使命感的艾莉——去他妈的使命吧,在经过了雪地的剧情后,我只想和乔尔好好活下去。

在某种程度上,我玩得又哭又吐,也是一种……超凡的沉浸感。在这末世的最初,我相信人们也是又哭又吐,但是他们用某种办法进化了,活了下来。我也一样。我起初又怂又菜,只能躺在地上被码头小混混踢;到后来学会了用枪,用弓箭,用燃烧瓶,为了生存也不得不学习了潜行;最后一场在医院里的战斗,我一次就通过了。

我也被这个游戏改变了。我本来是在虚拟游戏中也倾向于所作所为尽可能符合道义的那种虚弱圣母,但一路杀光了火萤的成员冲进手术室后,看到躺在手术台上的艾莉,我感到脑子里血往上涌,用火焰喷射器秒杀了旁边的两个医生……距离稍远的另一个医生害怕得抱头蹲下,哭着哀求“别杀我”的时候,我才缓过神来,放过了她。

“无论如何,你要继续寻找为之奋斗的东西。”

当乔尔对艾莉发誓说她不是唯一的抗体,艾莉看上去并不相信,但还是接受了这个答案

在游戏的结尾,艾莉和乔尔在山崖上有了一场最后的对话。当时的乔尔已经为了救下艾莉而杀光了火萤的所有人,骗她说她并不是唯一的抗体,也不是什么人类最后的希望……他想要她找到其他活下去的意义。她忽然打断他,让他发誓他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乔尔:“我发誓。”

艾莉:“好的。”

伴随着悠扬绵长的乐声,屏幕上开始滚动制作名单的字幕。

这个游戏让我成长了,这种感觉不常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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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池骋

chicheng@chuapp.com

不想当哲学家的游戏设计师不是好的storytell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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